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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文:一曰:开春始雷,则蛰虫动矣。
现代文:开春开春刚刚响起雷声,蛰伏的动物就苏醒了。
古文:时雨降,则草木育矣。
现代文:应时之雨降落下来,草木就滋生了。
古文:饮食居处适,则九窍百节千脉皆通利矣。
现代文:饮食居处适度,身体各种器官和骨节经脉就都通畅了。
古文:王者厚其德,积众善,而凤皇圣人皆来至矣。
现代文:治理天下的人增加自己的美德,积累各种善行,凤凰和圣人就都到他身边来了。
古文:共伯和修其行,好贤仁,而海内皆以来为稽矣。
现代文:共伯和修养他的品行,喜好贤士仁人,海内就都西此来归附了。
古文:周厉之难,天子旷绝,而天下皆来谓矣。
现代文:厉王之乱,王位废缺,天下诸侯就都来朝见共伯和了。
古文:以此言物之相应也,故曰行也成也。
现代文:这些事情说明事物是互相应和的,所以任何行为都有其相应的结果。
古文:善说者亦然。
现代文:善于说服别人的人也是这样。
古文:言尽理而得失利害定矣,岂为一人言哉!
现代文:把道理说透,事情最终的得失利害就确定了,他们的议论哪里是为了某一个人随意而发呢!
古文:魏惠王死,葬有日矣。
现代文:魏惠王死了,安葬的日期已经临近。
古文:天大雨雪,至于牛目。
现代文:正遇上下大雪,深得几乎埋住牛的眼睛。
古文:群臣多谏于太子者,曰: 雪甚如此而行葬,民必甚疾之,官费又恐不给,请弛期更日。
现代文:臣子们有很多人劝谏太子,说; 雪下得这样大还要举行葬礼,百姓们一定感到非常困苦,国家的费用也恐怕不够。请您把日期推迟,改日安葬。
古文:太子曰: 为人子者,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,而不行先王之葬,不义也。
现代文:太子说; 做子女的,如果因为百姓劳苦和国家费用不足的缘故就不举行先王的葬礼,这是不义的。
古文:子勿复言。
现代文:你们不要再说了。
古文:群臣皆莫敢谏,而以告犀首。
现代文:臣子们都不敢再劝谏,就把达件事告诉了犀首。
古文:犀首曰: 吾未有以言之。是其唯惠公乎!请告惠公。
现代文:犀首说: 我也没有办法去劝说,能做这件事的恐怕只有惠公吧,请让我告诉惠公。
古文:惠公曰: 诺。
现代文:惠公听了说: 好吧。
古文:驾而见太子曰: 葬有日矣?
现代文:就坐着车来见太子,说: 安葬的日期临近了吗?
古文:太子曰: 然。
现代文:太子说: 是的。
古文:惠公曰: 昔王季历葬于涡山之尾,灓水啮其墓,见棺之前和。
现代文:惠公说; 从前王季历葬在涡山脚下,渗漏下来的水流浸坍了他的坟墓,露出了棺木的前脸。
古文:文王曰: 嘻!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!故使灓水见之。
现代文:周文王说; 啊,先王一定是想看一看臣下和百姓吧,所以才让漏水把棺木露出来。
古文:于是出而为之张朝,百姓皆见之,三日而后更葬。
现代文:于是就把棺木挖出,给它设置帷幕,举行朝会,百姓都来谒见,三天以后才改葬。
古文:此文王之义也。
现代文:这是文王的直呀!
古文:今葬有日矣,而雪甚,及牛目,难以行。太子为及日之故,得无嫌于欲亟葬乎?
现代文:现在安葬的日期已经临近,但雪大得几乎埋住牛的眼睛,路难以行走,太子您为了赶上既定日期的缘故坚持要安葬,恐怕有想快点安葬了事之嫌吧?
古文:愿太子易日。
现代文:希望您改个日子。
古文:先王必欲少留而抚社稷安黔首也,故使雨雪甚。
现代文:先王一定是想稍作停留以便安抚国家和百姓,所以才使雪下得这样大。
古文:因弛期而更为日,此文王之义也。
现代文:据此推迟葬期另择日子,这样估做正是文王的义啊!
古文:若此而不为,意者羞法文王也?
现代文:象目前这种情况还不改日安葬,想来是把效法文王当作羞耻了?
古文:太子曰: 甚善。敬弛期,更择葬日。
现代文:太子说: 您说得太好了,我谨奉命缓期,另选安葬的日子。
古文:惠子不徒行说也,又令魏太子未葬其先君而因有说文王之义。
现代文:惠子不仅使自己的主张得以实行,又使魏太子由不葬先王进而喜好文王之义。
古文:说文王之义以示天下,岂小功也哉!
现代文:喜好文王之义,并以此显示于天下,哪里是小功劳呢!
古文:韩氏城新城,期十五日而成。
现代文:韩国修筑新城的城墙,规定十五天完成。
古文:段乔为司空,有一县后二日,段乔执其吏而囚之。
现代文:段乔做司空,主管这件事,有一个县拖延了两天,段乔就逮捕了这个县的主管官员,把他囚禁起来。
古文: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高曰: 唯先生能活臣父之死,愿委之先生。
现代文:这个官员的儿子跑来告诉封人子高,说。 只有先生您才能把我父亲从死罪中拯救出来,我想把这件事托付给先生。
古文:封人子高曰: 诺。
现代文:封人子高说; 好吧。
古文:乃见段乔。
现代文:就去拜见段乔。
古文:自扶而上城。封人子高左右望曰: 美哉城乎!
现代文:子高自己攀登上城墙,向左右张望说: 这城墙修得真漂呀!
古文:一大功矣,子必有厚赏矣!
现代文:真算得上一件大功了,您一定能得到重赏了。
古文:自古及今,功若此其大也,而能无有罪戮者,未尝有也。
现代文:从古到今,功劳这样大又能不处罚杀戮一个人,这种人还没有过。
古文:封人子高出,段乔使人夜解其吏之束缚也而出之。
现代文:封人子高离开以后,段乔就派人在夜里解开被囚禁的官员的绳索,释放了他。
古文:故曰封人子高为之言也,而匿己之为而为也;段乔听而行之也,匿己之行而行也。
现代文:所以可以说,封人子高说服别人说了又不让人看出是在说服他,段乔听从别人的意见并加以实行,做了又不让人看出是自己做的。
古文:说之行若此其精也,封人子高可谓善说矣。
现代文:说服别人的做法如此精妙,封人子高可算是善于说服别人了。
古文:叔向之弟羊舌虎善栾盈。栾盈有罪于晋,晋诛羊舌虎,叔向为之奴而朡。
现代文:叔向的弟弟羊舌虎与栾盈友善,栾盈在晋国犯了罪,晋国杀了羊舌虎,叔向为此没入官府为奴,戴上了刑具。
古文:祈奚曰: 吾闻小人得位,不争不祥;君子在忧,不救不祥。
现代文:祈奚说。 我听说当小人得到官位时,不谏争是不善,当君子处于忧患时,不援救是不善。
古文:乃往见范宣子而说也,曰: 闻善为国者,赏不过而刑不慢。
现代文:于是就去拜见范宣子,劝他说。 我听说善于治国的人,行赏不过度,施刑不轻忽。
古文:赏过则惧及淫人,刑慢则惧及君子。
现代文:行赏过度,恐怕会赏到奸人,施刑轻忽,恐怕会处罚到君子。
古文:与其不幸而过,宁过而赏淫人,毋过而刑君子。
现代文:如果不得已做得过分了,那么宁可行赏过度赏赐了奸人,也不要施刑过度处罚了君子。
古文:故尧之刑也殛,于虞而用禹;周之刑也戮管、蔡,而相周公:不慢刑也。
现代文:所以尧施刑罚杀死了鲧,而在舜的时候却仍起用了鲧的儿子禹,周施刑罚诛杀了管叔蔡叔,而仍任用他们的弟兄周公。这都是施刑不轻忽啊!
古文:宣子乃命吏出叔向。
现代文:于是范宣子命令官吏把叔向放了出来。
古文:救人之患者,行危苦,不避烦辱,犹不能免;今祈奚论先王之德,而叔向得免焉。
现代文:解救别人危难的人,冒着危险和困苦,不怕麻烦和屈辱,有时仍然不能使人免于患难,如今祈奚论说先王的德政,叔向却因而得以免遭危难。
古文:学岂可以已哉!
现代文:由此看来,学习怎么能废止呢!
古文:类多若此。
现代文:很多事情都象这种情形一样。
古文:二曰:今有良医于此,治十人而起九人,所以求之万也。
现代文:察贤假如有这样一个良医,给十个人治病治好了九个,找他治病的人必定会成千上万。
古文:故贤者之致功名也,比乎良医,而君人者不知疾求,岂不过哉!
现代文:贤人能为君主求致功名,就好比良医能给人治好病一样,可是当君主的却不知赶快去寻找,这难道不是错了吗?
古文:今夫塞者,勇力时日卜筮祷祠无事焉,善者必胜。
现代文:如今下棋人,用不着凭借勇力、时机、占卜、祭祷,技巧高的一定获胜。
古文:立功名亦然,要在得贤。
现代文:建立功名也是如此,关键在于得到贤人。
古文:魏文侯师卜子夏,友田子方,礼段干木,国治身逸。
现代文:魏文侯以卜子夏为师,与田子方交友,对段干木礼敬尊崇,就使得国家太平,自身安逸。
古文:天下之贤主,岂必苦形愁虑哉!
现代文:天下贤明的君主哪里必定要劳身费心呢?
古文:执其要而已矣。
现代文:掌握冶国要领就行了。
古文:雪霜雨露时,则万物育矣,人民修矣,疾病妖厉去矣。
现代文:霜雪雨露合乎时节,万物就会生长了,人们就会舒适了,疾病和怪异灾祸就不会发生了。
古文:故曰尧之容若委衣裘,以言少事也。
现代文:所以人们说到尧的仪表形容,就说他穿着宽大下垂的衣服,这是说他很少有政务啊!
古文:宓子贱治单父,弹鸣琴,身不下堂,而单父治。
现代文:宓子贱治理单父,每天在堂上静坐弹琴,单父就治理得很好。
古文:巫马期以星出,以星入,日夜不居,以身亲之,而单父亦治。
现代文:巫马期披星戴月,早朝晚退,昼夜不闲,亲自处理各种政务,肆父也治理得很好。
古文:巫马期问其故于宓子。
现代文:巫马期向宓子询问其中的缘故。
古文:宓子曰: 我之谓任人,子之谓任力;任力者故劳,任人者故逸。
现代文:宓子说: 我的做法叫做使用人才,你的做法叫傲使用力气。使用力气的人当然劳苦,使用人才的人当然安逸。
古文:宓子则君子矣。
现代文:宓子算得上君子了。
古文:逸四肢,全耳目,平心气,而百官以治,义矣,任其数而已矣。
现代文:使四肢安逸,耳目保全,心气平和,而官府的各种事务处理得很好,这是应该的了,他只不过使用正确的方法罢了。
古文:巫马期则不然,弊生事精,劳手足,烦教诏,虽治犹未至也。
现代文:巫马期却不是这样。他损伤生命,耗费精气,手足疲劳,教令烦琐,尽管也治理得不错,但还未达到最高境界。
古文:三曰:今夫爚蝉者,务在乎明其火、振其树而已。
现代文:期贤如今以火照蝉的人,要做的事只在于弄亮火光、摇动树木罢了。
古文:火不明,虽振其树,何益?
现代文:火光不明,即使摇动那些树木,又有什么用处?
古文:明火不独在乎火,在于暗。
现代文:弄亮火光,不仅在于火光本身,还在于黑暗的映衬。
古文:当今之时,世暗甚矣,人主有能明其德者,天下之士,其归之也,若蝉之走明火也。
现代文:现在这个时候,社会黑暗到极点了,国君中如有能昭明自己德行的,天下的士人归附他,就象蝉奔向明亮的火光那样。
古文:凡国不徒安,名不徒显,必得贤士。
现代文:凡国家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安定,国君的名声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显赫,一定要得到贤士才行。
古文:赵简子昼居,喟然太息曰: 异哉!吾欲伐卫十年矣,而卫不伐。
现代文:赵简子白日闲坐,慨然长叹,说: 真是不寻常啊,我想伐卫已经有十年了,可是卫国总是伐不成。
古文:侍者曰: 以赵之大而伐卫之细,君若不欲则可也;君若欲之,请今伐之。
现代文:侍从的人说, 凭赵国这样的大国来伐卫国那样的小国,您要是不想伐它也就罢了,您要是想这样做,只管立即动手就是了。
古文:简子曰: 不如而言也。
现代文:赵简子说; 事情不象你说的那样啊,卫国有十位士人在我这里。
古文:卫有士十人于吾所,吾乃且伐之,十人者其言不义也,而我伐之,是我为不义也。
现代文:我确实想伐卫,可是这十个人都说伐卫不义,如果我还硬去伐它,那我就是做不义的事了。
古文:故简子之时,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,殁简子之身。
现代文:所以说,赵简子的时候,卫国用十个人就遏止了赵国的军队,直到简子去世。
古文:卫可谓知用人矣,游十士而国家得安。
现代文:卫国可以算是懂得使用人才了。让十位士人出游赵国,国家就获得了安全。
古文:简子可谓好从谏矣,听十士而无侵小夺弱之名。
现代文:简子可以算是喜欢听从劝谏了,接受十位士人的意见,从而避免了侵夺弱小的坏名声。
古文: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,其仆曰: 君胡为轼?
现代文:魏文侯从段干木居住的里巷前经过,手扶车轼表示敬意。
古文:曰: 此非段干木之闾欤?
现代文:他的车夫说: 您为什么要挟轼致敬? 魏文侯; 这不是段千木住的里巷吗?
古文:段干木盖贤者也,吾安敢不轼?
现代文:段干木是个贤者呀,我怎么敢不致敬?
古文: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己易寡人也,吾安敢骄之?
现代文:而且我听说,段干木把操守看得比什么都重要,即使拿我的君位同他的操守相交换,他也绝不会同意,我怎么敢对他骄慢无礼呢?
古文:段干木光乎德,寡人光乎地;段干木富乎义,寡人富乎财。
现代文:段干木是在德行上显耀,而我只是在地位上显耀,段干木是在道义上富有,而我只是在财物上富有。
古文:其仆曰: 然则君何不相之?
现代文:他的车夫说。 既然如此,那么您为什么不让他敞国相呢?
古文:于是君请相之,段干木不肯受。
现代文:于是魏文侯就请段干木做国相,段干木不肯接受这个职位。
古文:则君乃致禄百万,而时往馆之。
现代文:文侯就给了他丰厚的俸禄,并且时常到家里去探望他。
古文:于是国人皆喜,相与诵之曰: 吾君好正,段干木之敬;吾君好忠,段干木之隆。
现代文:于是国人都很高兴,共同吟咏道; 我们国君喜欢廉正,把段干木来敬重,我们国君喜欢忠诚,把段干木来推崇。
古文:居无几何,秦兴兵欲攻魏,司马唐谏秦君曰: 段干木贤者也,而魏礼之,天下莫不闻,无乃不可加兵乎?
现代文:过了没多久,秦国出兵,想去攻魏,司马唐劝谏秦君说: 段干木是个贤者,魏国礼敬他,天下没有谁不知道,恐怕不能对魏国动兵吧?
古文:秦君以为然,乃按兵,辍不攻之。
现代文:秦君认为司马唐说得很对,于是止住军队,不再攻魏。
古文: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。
现代文:魏文侯可以说是善于用兵了。
古文:尝闻君子之用兵,莫见其形,其功已成,其此之谓也。
现代文:曾听说君子用兵,没有人看见军队的举动,大功却已告成,恐怕说的就是魏文侯这种情况。
古文:野人之用兵也,鼓声则似雷,号呼则动地,尘气充天,流矢如雨,扶伤舆死,履肠涉血,无罪之民,其死者量于泽矣,而国之存亡、主之死生犹不可知也。
现代文:鄙陋无知的人用兵,则是鼓声如雷,喊声动地,烟尘满天,飞箭如雨,扶救伤兵,抬运死尸,踩着尸体,踏着血泊,使无辜百姓尸横遍野。尽管这样,国家的存亡、君主的生死仍然不可料定。
古文:其离仁义亦远矣!
现代文:这种做法离仁义实在是太远了。
古文:四曰:身者,所为也;天下者,所以为也。
现代文:审为自身的生命是目的,天下是用亲保养生命的凭借。
古文:审所以为,而轻重得矣。
现代文:弄清哪个是目的,哪个是凭借,二者的轻重位置就能摆恰当了。
古文:今有人于此,断首以易冠,杀身以易衣,世必惑之。
现代文:假如有这样一个人,为了换帽子而砍掉头颅,为了换衣服而残杀身躯,世上的人一定认为他胡涂。
古文:是何也?
现代文:这是为什么呢?
古文:冠,所以饰首也,衣,所以饰身也,杀所饰要所以饰,则不知所为矣。
现代文:因为帽子是用来打扮头部的,衣服是用来打扮身体的,残杀要打扮的头颅身躯以求得作打扮用的衣帽的完好,这就是不懂得自己的行动该以什么为目的了。
古文:世之走利有似于此。
现代文:世上的人趋向财利跟这种情形相似。
古文:危身伤生、刈颈断头以徇利,则亦不知所为也。
现代文:他们危害身体,损伤生命,甚至不惜割断脖子、砍掉头颅来追求财利,这也是不懂得该以什么为目的。
古文:太王亶父居邠,狄人攻之。
现代文:太王亶父居于邠地,北方狄人攻打他。
古文:事以皮帛而不受,事以珠玉而不肯,狄人之所求者,地也。
现代文:太王亶父用皮毛丝帛侍奉他们,狄人不接受,用珍珠美玉侍奉他们,狄人不应允。狄人所要的是土地。
古文:太王亶父曰: 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,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,吾不忍为也。
现代文:而如果为此同狄人争战,一定含使很多年轻人战死。太王亶父说: 跟人家的哥哥在一起,却使他的弟弟被杀,跟人家的父亲在一起,却使他的儿子被杀,我不忍心这样做。
古文:皆勉处矣!为吾臣与狄人臣,奚以异?
现代文:你们都好好在这里住下去吧,给我做臣民和给狄人做臣民有什么不同呢?
古文:且吾闻之,不以所以养害所养。
现代文:而且我听说,不为用以养育民众的土地危害所养育的民众。
古文:杖策而去。
现代文:于是拄着手杖离开了邠。
古文:民相连而从之,遂成国于岐山之下。
现代文:百姓们成群结队地跟着他,终于在岐山下又建起了国家。
古文:太王亶父可谓能尊生矣。
现代文:太王亶父可算是能够看重生命了。
古文:能尊生,虽贵富,不以养伤身;虽贫贱,不以利累形。今受其先人之爵禄,则必重失之。
现代文:能够看重生命,即使富贵,也不因为供养丰足损害生命,即使贫贱,也不为了财利而拖累身体,假如人们继承了先人的官爵俸禄,一定舍不得失去。
古文:生之所自来者久矣,而轻失之,岂不惑哉!
现代文:而生命的由来长久多了,人们却不把失去生命放在心上,达难道不是胡涂吗?
古文:韩魏相与争侵地。
现代文:韩魏两国互相争夺侵占来的土地。
古文:子华子见昭釐侯,昭釐侯有忧色。
现代文:子华子拜见韩昭釐侯,昭釐侯面有忧色。
古文:子华子曰: 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,书之曰: 左手攫之则右手废,右手攫之则左手废,然而攫之必有天下。
现代文:子华子悦: 假使现在天下人在您面前写下铭文,这样写道: 左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击右手,右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去左手,但是抓取了就一定占有天下。
古文:君将攫之乎?亡其不与?
现代文:您是抓取呢,还是不抓取呢?
古文:昭釐侯曰: 寡人不攫也。
现代文:昭釐侯说: 我是不抓取的。
古文:子华子曰: 甚善。
现代文:子华子说; 您说得很好。
古文:自是观之,两臂重于天下也。
现代文:由此看来,两臂比天下重要。
古文:身又重于两臂。
现代文:而身体又比两臂重要。
古文:韩之轻于天下远;今之所争者,其轻于韩又远。
现代文:韩国比天下次要得多,现在您争夺的土地又比韩国次要得多。
古文:君固愁身伤生以忧之,戚不得也。
现代文:您丢掉两臂占有天下尚且不愿去做,反倒要劳神伤生为得不到这些土地而忧虑,这恐怕是不得当的。
古文:昭釐侯曰: 善。教寡人者众矣,未尝得闻此言也。
现代文:昭釐侯说; 好,教诲我的人已有很多了,但我从未听刘过这样的话。
古文: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。
现代文:子华子可说是知道轻重了。
古文:知轻重,故论不过。
现代文:知道轻重,所以议论不犯错误。
古文: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: 身在江海之上,心居乎魏阙之下,奈何?
现代文:中公子牟对詹子说: 我身居江海之上,可是心却在朝廷之中,该怎么办?
古文:詹子曰: 重生。
现代文:詹于说; 看重生命。
古文:重生则轻利。
现代文:看重生命就会轻视名利了。
古文:中山公子牟曰: 虽知之,犹不能自胜也。
现代文:中山公子牟说: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,还是不能克制自己。
古文:詹子曰: 不能自胜则纵之,神无恶乎!不能自胜而强不纵者,此之谓重伤。重伤之人无寿类矣。
现代文:詹子说; 不能克制自己就放纵它,这样,精神就没什么伤害了吧,不能克制自己又硬不放纵,这叫做双重损伤,双重损伤的人没有长寿的。 爱类
古文:五曰:仁于他物,不仁于人,不得为仁。不仁于他物,独仁于人,犹若为仁。
现代文:对其他物类仁爱,对人却不仁爱,不能算是仁,对其他物类不仁爱,只是对人仁爱,仍然算是仁。
古文:仁也者,仁乎其类者也。
现代文:所谓仁,就是对自己的同类仁爱。
古文:故仁人之於民也,可以便之,无不行也。
现代文:所以仁德的人对于百姓,只要可以使他们得利,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去做的。
古文:神农之教曰: 士有当年而不耕者,则天下或受其饥矣;女有当年而不绩者,则天下或受其寒矣。
现代文:神农的教令说: 男子如果有人正当成年却不种田,那么天下就会有人因此而挨饿,女子如果有人正当成年却不缉麻,那么天下就会有人因此而受冻。
古文:故身亲耕,妻亲绩,所以见致民利也。
现代文:所以神农自己亲自种田,妻子亲自缉麻,以此表示要为百姓谋利。
古文:贤人之不远海内之路,而时往来乎王公之朝,非以要利也,以民为务故也。
现代文:贤人不嫌海内路途遥远,时来时往于君主的朝廷,并不是以此谋求私利,而是要努力为百姓谋利的缘故。
古文:人主有能以民为务者,则天下归之矣。
现代文:国君如有能努力为百姓谋利益,那么天下就会归附他了。
古文:王也者,非必坚甲利兵选卒练士也,非必隳人之城郭杀人之士民也。
现代文:统一天下,并不一定要靠坚利的武器铠甲和经过挑选的精兵猛士,不一定非要毁坏人家的城郭杀戮人家的臣民。
古文:上世之王者众矣,而事皆不同,其当世之急、忧民之利、除民之害同。
现代文:上古统一天下的人很多,他们的情形都不相同,但他们承担社会的急难,关心百姓的利益,消除百姓的祸害,这是相同的。
古文:公输般为高云梯,欲以攻宋。
现代文:公输般制作高大的云梯,想用来进攻宋国。
古文:墨子闻之,自鲁往,裂裳裹足,日夜不休,十日十夜而至于郢。
现代文:墨子听说这件事,从鲁国出发步行到楚国去。他撕了衣裳裹脚,日夜不停地走,一直走了十天十夜才到达郢都。
古文:见荆王曰: 臣北方之鄙人也,闻大王将攻宋,信有之乎?
现代文:墨子拜见楚王,说: 我是北方的鄙野之人,听说大王想进攻宋国,确实有这回事吗?
古文:王曰: 然。 墨子曰: 必得宋乃攻之乎?亡其不得宋且不义犹攻之乎?
现代文:楚王说; 有, 墨子说: 您是认为一定能得到宋国才进攻它呢,还是即使得不到宋国并且要落下不义的名声仍要进攻它呢?
古文:王曰: 必不得宋且有不义,则曷为攻之?
现代文:楚王说: 如果一定不能得到宋国而且有不义的名声,那么为什么还进攻它?
古文:墨子曰: 甚善。
现代文:墨子说: 您说得很好。
古文:臣以宋必不可得。
现代文:我认为您一定不能得到宋国。
古文:王曰: 公输般,天下之巧工也,已为攻宋之械矣。
现代文:楚王说, 公输般是天下最有名的巧匠,已经制作出进攻宋国的器械了。
古文:墨子曰: 请令公输般试攻之,臣请试守之。
现代文:墨子说: 请您让公输般试着攻一攻,我来试着守一守。
古文: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,墨子设守宋之备。
现代文:于是公输般设置攻宋的器械,墨子设置守宋的设备。
古文:公输般九攻之,墨子九却之,不能入。故荆辍不攻宋。
现代文:公输般多次进攻,墨于多次把他打遇,公输般不能攻人城中,所以楚国不再进攻宋国。
古文:墨子能以术御荆免宋之难者,此之谓也。
现代文:所谓墨子能够设法抵御楚国而解救宋国的危难,说的就是这件事。
古文:圣王通士,不出于利民者无有。
现代文:圣明的君主和通达的士人,言行不出自为民谋利的人是没有的。
古文:昔上古龙门未开,吕梁未发,河出孟门,大溢逆流,无有丘陵沃衍、平原高阜,尽皆灭之,名曰 鸿水 。
现代文:上古时代,龙门山尚未开凿,吕粱山尚来打通,黄河从孟门山漫过,大水泛滥横流,不管丘陵、沃野、平原、高山,全都淹没,人们把它叫做 鸿水 。
古文:禹于是疏河决江,为彭蠡之障,干东土,所活者千八百国。
现代文:于是禹疏通黄河,导引长江,筑起彭蠡泽的堤防,使东方洪水消退,拯救的国家有一千八百多个。
古文:此禹之功也。
现代文:这是禹的功绩啊!
古文:勤劳为民,无苦乎禹者矣。
现代文:为百姓辛苦操劳,没有比得上禹的了。
古文:匡章谓惠子曰: 公之学去尊,今又王齐王,何其到也?
现代文:匡章对意子说; 您的学说主张废弃尊位,现在却尊齐王为王,为什么言行如此矛盾昵?
古文:惠子曰: 今有人于此,欲必击其爱子之头,石可以代之一一 匡章曰: 公取之代乎?其不与?
现代文:惠子说: 假如有这样一个人,迫不得已,一定得击打自己的爱子之头,而爱子之头又可以用石头代替一一 匡章接过来说: 您是拿石头代替呢,还是不这样做呢?
古文: 施取代之。
现代文:惠子说: 我是要拿石头来代替爱子之头的。
古文:子头,所重也;石,所轻也。击其所轻以免其所重,岂不可哉!
现代文:爱子之头是重要的,石头是轻贱的,击打轻贱之物使重要之物避免受害,为什么不可以呢?
古文:匡章曰: 齐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,攻击人而不止者,其故何也? 惠子曰: 大者可以王,其次可以霸也。
现代文:匡章又问: 齐王用兵不休,攻战不止,是什么缘故呢? 惠子说: 因为这样做功效大的话可以称王天下,次一等也可以称霸诸侯。
古文:今可以王齐王而寿黔首之命,免民之死,是以石代爱子头也,何为不为?
现代文:现在可以用尊齐王为王的方法使齐王罢兵,使百姓得以寿终,免于死亡,这正是用石头代替受子之头啊!为什么不去做呢?
古文:民寒则欲火,暑则欲冰,燥则欲湿,湿则欲燥。
现代文:百姓寒冷了就希望得到火,炎热了就希望得到冰,干燥了就希望潮湿些,潮湿了就希望干燥些。
古文:寒暑燥湿相反,其于利民一也。
现代文:寒冷与炎热、干燥与潮湿互相对立,但它们在利于百姓方面是一样的。
古文:利民岂一道哉!
现代文:为民谋利岂止一种办法呢?
古文:当其时而已矣。
现代文:只不过要适合时宜罢了。
古文:六曰:力贵突,智贵卒。
现代文:贵卒使用力量贵在突然,智慧的发明贵在快。
古文:得之同则速为上,胜之同则湿为下。
现代文:得到的一样,先得为上,胜利的相同,大汗淋漓、鲜血淋漓为下。
古文:所为贵骥者,为其一日千里也;旬日取之,与驽、骀同。
现代文:人们看重骐骥,是因为它能日行千里,如果走上十天才能到达,就与劣马相同了。
古文:所为贵镞矢者,为其应声而至;终日而至,则与无至同。
现代文:人们看重利箭,是因为它能应声而至;如果整整一天才能到达,就跟没有达到目标结果相同了。
古文:吴起谓荆王曰: 荆所有余者地也;所不足者民也。
现代文:吴起对楚王说: 楚国有余的是土地,不足的是百姓。
古文: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余,臣不得而为也。
现代文:现在您想用本就不足的百姓作战来增加本就有余的土地,我是无法办到的。
古文:于是令贵人往实广虚之地。
现代文:于是下令显贵们迁居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。
古文:皆甚苦之。
现代文:显贵们都深以为苦。
古文:荆王死,贵人皆来。
现代文:楚王死了,显贵们都回到京城。
古文:尸在堂上,贵人相与射吴起。
现代文:楚王尸体停在堂上,显贵们共同射吴起。
古文:吴起号呼曰: 吾示子吾用兵也。
现代文:吴起高喊着说。 我让你们看看我怎样用兵!
古文:拔矢而走,伏尸插矢而疾言曰: 群臣乱王!
现代文:拔下箭跑到堂上,趴在楚王尸体上,一面把箭插于王尸,一面大声说道: 臣子们作乱射王尸!
古文:吴起死矣,且荆国之法,丽兵于王尸者,尽加重罪,逮三族。
现代文:吴起虽说死了,而楚国的法律,武器碰到君王身体的都要处以重罪,连及三族。
古文:吴起之智可谓捷矣。
现代文:吴起用智可算是敏捷。
古文:齐襄公即位,憎公孙无知,收其禄。
现代文:齐襄公即位,厌恶公孙无知,收回了他的禄位。
古文:无知不说,杀襄公。
现代文:无知很不高兴,杀死了襄公。
古文:公子纠走鲁,公子小白奔莒。
现代文:公子纠投奔到鲁国,公子小白出逃到莒国。
古文:既而国杀无知,未有君,公子纠与公子小白皆归,俱至,争先入公家。
现代文:不久国内杀死了无知,齐国没有君主。公子纠与公子小白都动身回国,二人同时到达国内,争先入主朝廷。
古文:管仲扜弓射公子小白,中钩。
现代文:管仲开弓射公子小白,射中了衣带钩。
古文:鲍叔御公子小白僵。
现代文:鲍叔牙让公子小白仰面倒下去。
古文:管子以为小白死,告公子纠曰: 安之,公子小白已死矣!
现代文:管仲以为小白死了,告诉公子纠说; 从从容容地走吧,公子小白已经死了。
古文:鲍叔因疾驱先入,故公子小白得以为君。
现代文:鲍叔牙乘机赶车快跑,首先进入朝廷,所以公子小白得以做国君。
古文:鲍叔之智应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,其智若镞矢也。
现代文:鲍叔牙机智地对付管仲射来的箭让公子小白仰面倒下,他用起智来象箭一样快啊!
古文:周武君使人刺伶悝于东周。
现代文:周武君派人刹东周刺杀伶悝。
古文:伶悝僵,令其子速哭曰: 以谁刺我父也?
现代文:伶悝仰面倒下,让他的儿子赶快装哭,边哭边说; 这是谁刺杀了我的父亲啊?
古文:刺者闻,以为死也。
现代文:行刺的人听到哭声,以为伶悝已经死了。
古文:周以为不信,因厚罪之。赵氏攻中山。
现代文:周武君认为刺客的话不诚实,于是重重地治了他的罪。赵国进攻中山。
古文: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鴧,衣铁甲操铁杖以战,而所击无不碎,所冲无不陷,以车投车,以人投人也。
现代文:中山国有个力士叫吾丘鸩,穿着铁甲,拿着铁杖作战。打到什么,什么就被打碎,冲向哪里,哪里就被冲垮。
古文:几至将所而后死。
现代文:尽管几乎打到赵军主帅所在之处,也还是被杀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