谥曰威。子禽嗣。禽字子通,少慷慨,以胆略称。 容貌魁岸,有雄杰之表。 性又好书,经史百家皆略知大旨。 开皇初,文帝潜有吞江南志,拜禽庐州总管,委以平陈之任,甚为敌人所惮。 及大举伐陈,以禽为先锋。 禽领五百人宵济,袭采石,守者皆醉,遂取之。 进攻姑熟,半日而拔。 次于新林。江南父老素闻其威信,来谒军门,昼夜不绝,其将樊巡、鲁世真、田瑞等相继降。 晋王遣行军总管杜彦与禽合军。 陈叔宝遣领军蔡征守硃雀航,闻禽将至,众惧而溃。 任蛮奴为贺若弼所败,弃军降禽。 禽以精骑直入硃雀门。陈人欲战,蛮奴捴之曰: 老夫尚降,诸君何事! 众皆散走。 遂平金陵,执陈主叔宝。 时贺若弼亦有功,乃下诏晋王曰: 此二公者,朕本委之,悉如朕意。 以名臣之功,成太平之业,天下盛事,何用过此! 及至京,弼与禽争功于上前,弼曰: 臣在蒋山死战,破其锐卒,禽其骁将,震扬威武,遂平陈国。 禽略不交阵,岂臣之比! 禽曰: 本奉明旨,令臣与弼同取伪都。 弼乃敢先期,逢贼遂战,致将士伤死甚多。 臣以轻骑五百,兵不血刃,直取金陵,降任蛮奴,执陈叔宝,据其府库,倾其巢穴。 弼至夕方扣北掖门,臣启关而纳之。 斯乃救罪不暇,安得与臣为比! 上曰: 二将俱合上勋。 于是进位上柱国,赐物八千段。 皆不知所谓。禽本名禽武,平陈之际,又乘青骢马,往返时节与歌相应,至是方悟。后突厥来朝,上谓曰: 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? 对曰: 闻之。 上命左右引突厥诣禽前,曰: 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。 禽厉然顾之,突厥惶恐不敢仰视。 其威容如此。 别封寿光县公,真食千户。 以行军总管屯金城,御备胡寇,即拜凉州总管。 俄征还京,恩礼殊厚。 弼遗雄诗曰: 交河骠骑幕,合浦伏波营,勿使骐驎上,无我二人名。 献取陈十策,上称善,赐以宝刀。 开皇九年,大举伐陈,以弼为行车总管。 将渡江,酹酒祝曰: 弼亲承庙略,远振国威,若使福善祸淫,大军利涉;如事有乖违,得葬江鱼腹中,死且不恨。 先是,弼请缘江防人每交代际,必集历阳。 于是大列旗帜,营幕被野,陈人以为大兵至,悉发国中士马。 既知防人交代,其众复散。 后以为常,不复设备。 及此,弼以大军济江,陈人弗觉。 袭陈南徐州,拔之,执其刺史黄恪。 军令严肃,秋毫不犯,有军士于人间酤酒者,弼立斩之。 进屯蒋山之白土冈,陈将鲁广达、周智安、任蛮奴、田瑞、孔范、萧摩诃等以劲兵拒战。 麾下士开府员明禽麾诃至,弼命左右牵斩之。 摩诃色自若,弼释而礼之。从北掖门入。时韩禽已执陈叔宝。 弼至,呼叔宝视之。叔宝惶惧流汗,股栗再拜。 弼谓曰: 小国之君当大国卿,拜,礼也。 入朝不失作归命侯,无劳恐惧。 既而弼恚恨不获叔宝,于是与禽相訽,挺刃而出。 令蔡徵为叔宝作降笺,命乘骡车归己,事不果。 上闻弼有功,大悦,下诏褒扬之。 晋王以弼先期决战,违军命,于是以弼属吏。 上驿召之,及见。迎劳曰: 克定三吴,公之功也。 弼家珍玩不可胜计,婢妾曳绮罗者数百,时人荣之。 弼自谓功名出朝臣之右,每以宰相自许。 既而杨素为右仆射,弼仍为将军,甚不平,形于言色,由是免官,弼怨望愈甚。 后数载,下弼狱,上谓曰: 我以高颎、杨素为宰相,汝每昌言此二人唯堪啖饭耳,是何意也? 弼曰: 颎,臣之故人,素,臣之舅子,臣并知其为人,诚有此语。 公卿奏弼怨望,罪当死,上曰: 臣下守法不移,公可自求活理。 弼曰: 臣恃至尊威灵,将八千兵度江,即禽陈叔宝,窃以此望活。 上曰: 此已格外酬赏,何用追论! 弼曰: 平陈之日,诸公议不许臣行。 推心为国,已蒙格外重赏,今还格外望活。 既而上低徊者数日,惜其功,特令除名。 岁余,复其爵位。 上亦忌之,不复任使,然每宴赐,遇之甚厚。 十九年,上幸仁寿宫,宴王公,诏弼为五言诗,词意愤怨,帝览而容之。 明年春,弼又有罪,在禁所,咏诗自若。 上数之曰: 人有性善行恶者,公之为恶,及与行俱。 有三太猛:嫉妒心太猛,自是非人心太猛,无上心太猛,昔在周朝,已教他兒子反,此心终不能改邪? 他日,上谓侍臣曰: 初欲平陈时,弼谓高颎曰: 陈叔宝可平。 不作高鸟尽,良弓藏邪? 颎云: 必不然。 平陈后,便索内史,又索仆射。 我语颎曰: 功臣正宜授勋官,不可豫朝政。 上大悦,顾谓突厥曰: 此人天赐我也! 炀帝之在东宫,尝谓曰: 杨素、韩禽、史万岁三人,俱良将也,优劣如何? 弼曰: 杨素是猛将,非谋将;韩禽是斗将,非领将;史万岁是骑将,非大将。 太子曰: 然则大将谁也 ? 弼拜曰: 唯殿下所择。 弼意自许为大将。 及炀帝嗣位,尤被疏忌。 大业三年,从驾北巡至榆林。 时为大帐,下可坐数千人,召突厥启人可汗飨之。 弼以为太侈,与高颎、宇文幹等私议得失,为人所告,竟坐诛,时年六十四。 妻子为官奴婢,群从徙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