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仲春二月,太阳的位置在奎宿。初昏时刻,弧矢星座出现在南方中天。 拂晓时刻,建星出现在南方中天。这个月在天干中属甲乙,它的主宰之帝是太皞,佐帝之神是句芒,它的应时的动物是龙鱼之类的鳞族,声音士中和的声音,音律与太蔟相应。这个月的数字是八,味道是酸味,气味是膻气,要举行的祭祀是户祭,祭祀的时候,祭品以脾脏为尊。 这个月开始下雨,桃李开始开花,黄鹂开始鸣叫,天空中的鹰逐渐为布谷乌取代。 天子居住在东向明堂的左侧室,乘坐饰有用青凤命名的响铃的车子,车前驾着青色的马,车上插着绘有龙纹的青色的旗帜。天子穿着青色衣服,佩戴着青色玉饰,吃的食物是麦子和羊,使用的器物的纹理空疏而通达。 这个月,要保护植物的萌芽,养育儿童和少年,抚恤众多的孤儿。选择好的日子,命令老百姓祭祀土神。命令司法官减少关押的人犯,去掉手铐脚镣,不要杀人陈尸和鞭打犯人,制止诉讼之类的事情。 这个月,燕子来到。燕子来到的那天,用牛羊豕三牲祭祀高禖之神。 天子亲自前往,后妃率领宫中所有女眷陪从,在高禖神前为天子所御幸而有孕的女眷举行礼仪,给她带上弓套,并授给她弓和箭。这个月,日夜平分,开始打雷,闪电。 蛰伏的动物开始苏醒,开始从洞穴中钻出来。打雷的前三天,振动木铎向老百姓发布命令说; 凡是不警戒房中之事,在响雷时交合的,他生下的孩子必定会先天残疾,而自己也必有凶险和灾祸。 日夜平分,所以要统一和校正各种度量衡器具。这个月,耕作的农夫稍事休息。 整治一下门户。祭祀先祖的寝庙一定要完整齐备而投有毁坏。 不要兴兵征伐,以免妨害农事。 这个月,不要弄干河川沼泽及蓄水的池塘,不要焚烧山林。 天子向司寒之神献上羔羊,打开冰窖,然后把冰先献给祖先。 上旬的丁日,命令乐正进入国学教练舞蹈,把彩帛放在前边行祭祀先师的礼节。天子率领三公、九卿、诸侯亲自去观看。 中旬的丁日,又命令乐正进入国学教练音乐。 这个月,一般的祭祀不用牲畜作祭品,而用玉圭、玉壁,或者用皮毛束帛来代替。 仲春二月如果发布应在秋天发布的政令,那么国家就会洪水泛滥,寒气就会突然到来,敌寇就舍来侵犯。如果发布应在冬天发布的政令,阳气就经受不住,麦子就无法成熟,百姓之间就会频繁的出现劫掠之事。如果发布应在夏天发布的政令,国家就会遭受干旱,热气太早来到,庄稼就会遭到虫害。 贵生圣人深思熟虑天下的事,认为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。 耳目鼻口是受生命支配的。 耳朵虽然想听音乐,眼睛虽然想看彩色,鼻子虽然想嗅芳香,嘴巴虽然想尝美昧,但只要对生命有害就会被禁止。 对于这四种器官来说,即使本身不想做,但只要有利于生命就会去做。 由此看来,耳目鼻口不能任意独行,必须有所制约。 这就像各种职官,不得独断专行,一定要有所制约一样。 这就是珍惜生命的方法。 尧把天下让给子州支父,子州支父回答说; 让我做天子还是可以的,虽是这样,我现在正害着忧劳深重的病,正要治疗,没有余暇顾及天下。 天下是最珍贵的,可是圣人不因它而危害自己的生命,又何况其它的东西呢? 只有不因天下而危害自己生命的人,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。 越国八连续三代杀了他们的国君,芏子搜对此很忧惧,于是逃到一个山嗣里。 越国没有国君,找不到王子搜,一直追寻到山洞。 王子搜不肯出来,越国人就用燃着的艾草熏他出来,让他乘坐国君的车。 王子搜拉着登车的绳子上车,仰望上天呼喊道: 国君啊,国君啊! 这个职位怎么偏偏让我来做啊! 王子搜并不是厌恶做国君,而是害怕做国君招来的祸患。 像王子搜这样的人,可说是不肯因国家伤害自己生命的了。 这也正是越国人想要找他做国君的原因。 鲁国国君听说颜阖是个有道之人,想要请他出来做官,就派人带着礼物先去致意。 颜阖住在陋巷,穿着粗布衣裳,自己在喂牛。 鲁君的使者来了,颜阖亲自接待他。 使者问: 这是颜阖的家吗? 颜阖回答说: 正是我的家。 使者送上礼物,颜阖说; 怕您把名字听错了而会给您带来处罚,不如搞清楚再说。 使者回去查问清楚了,再来找颜阖,却找不到了。 像颜阖这样的人,并不是本来就厌恶富贵,而是由于看重生生命才厌恶它。 世上的君主,大多凭借富贵傲视有道之人,他们如此地不了解有道之人,难道不太可悲了吗? 所以说:道的实体用来保垒身体,它的剩余用来治理国家,它的渣滓用来治理天下。 由此看来,帝王的功业是圣人闲暇之余的事,并不是用以全身养生的方法。 如今世俗所谓的君子损害身体舍弃生命来追求外物,他们这样做将达到什么目的呢? 他们又将采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呢? 大凡圣人有所举动的时候,必定明确知道所要达到的目的耜达到目的所应采用的手段。 假如有这样一个人,用随侯之珠去弹射千仞高的飞鸟,世上的人肯定会嘲笑他。 这是为什么呢? 这是因为他所耗费的,所追求太贵重的太轻微了啊。 至于生命,其价值岂止象随侯珠那样贵重呢? 子华子说: 全生是最上等,亏生次一等,死又次一等,迫生是最低下的。 所以,所谓尊生,说的就是全生。所谓全生,是指六欲都能得适宜。 所谓亏生,是指六欲只有部分得到适宜。 生命受到亏损,生命的天性就会削弱,生命亏损得越厉害,生命的天性削弱得也就越厉害。 所谓死,是指没有办法知道六欲,等于又回到它来生时的状态。 所谓追生,是指六欲没有一样得到适宜,六欲所得到的都是它们十分厌恶的东西。 屈服属于这一粪,耻辱属于这一类。 在耻辱当中没有比不义更大的了。所以,行不义之事就是迫生。 但是构成追生的不仅仅是不义,所以说,迫生不如死。 根据什么知道是这样呢? 比如,耳朵听到讨厌的声音,就不如什么也没听判,眼睛看到讨厌的东西,就不如什么也没见到。 所以打雷的时候人们就会捂住耳朵,打闪的时候人们就会遮住眼睛。 迫生不如死就象这类现象一样。六欲都知道自己十分厌恶的东西是什幺,如果这些东西一定不可避免,那以就不如根本没有办法妇道六欲。 没有办法如道六欲就是死。因此迫生不如死。 嗜好吃肉,不是说连腐臭的老鼠也吃,嗜好嚼酒,不是说连变质的酒也喝。珍惜生命,不是说连迫生也算。情欲 天生育人而使人有贪心有欲望。 欲望产生感情,感情具有节度。 圣人遵循节度以克制欲望,所以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。 耳朵想听乐音,眼睛想看彩色,嘴巴想吃美味,这些都是情欲。 这三方面,人们无论是高贵的,还是卑贱的,愚笨的,还是聪明的、贤明的,还是不肖的,欲望都是同样的。即使是神农,黄帝。他们的情欲也跟夏桀、商纣相同。 圣人之所以不同干一般人,是由于他们具有适度的盛情。 从尊生出发,就会具备适度的感情,不从尊生出发,就会失掉适度的感情。 这两种情况是决定死生存亡的根本。 世俗的君主缺乏适度的感情,所以动辄灭亡。 他们耳朵的欲望不可满足,眼睛的欲望不可满足,嘴巴的欲望不可请足,以致全身浮舯,筋骨积滞不通,血脉阻塞不畅,九窍空虚,全都丧失了正常的机能。到了这个地步,即使有彭祖在,也是无能为力的。 俗主对于外物,总是想得到不可得到的东西,追求不可满足的欲望,这样必然大大丧失生命的根本,又会招致百姓怨恨指责,给自己树起大敌。他们意志容易动摇,变化迅速而不坚定,他们夸耀权势,好弄智谋,胸怀欺诈,不顾道德正义,追逐邪恶私利,最后搞得自己走投无路。 即使事后对此悔恨,还怎么来得及? 他们亲近巧诈的人,疏远正直的人,致使国家处于极危险的境地,这时即使后悔以前的过错,已然不可挽回。 闻知自己即将灭亡的话这才惊恐,却仍然不知这种后果由何而至。 各种疾病暴发出来,反叛内乱时发不断。 靠这些治理百姓,只能给自身带来极大的忧患。 以至耳听乐音而不觉得快乐,眼看彩色而不觉得高兴,口吃美味而不觉得香甜,实际上跟死没什么区别。 古代的得道之人,生命得以长寿,乐音、彩色、美味能长久地享受,这是什么缘故? 这是由于尊生的信念早就确立的缘故啊! 尊生的信念早确立,就可以知道早爱惜生命,知道早爱惜生命,精种就不会衰竭。 秋天早寒,冬天就必定温暖,春天多雨,夏天就必定干旱。 天地尚且不能两全,又何况人类呢? 在这一点上人跟天地相同。 万物形状虽然各异,但它们的生丰是一样的。 所以,古代修养身心与治理天下的人一定效法天地。 酒樽中的酒,舀的人多,完的就快。 万物消耗君主生命的太多了,所以君主的生命常常很快耗尽。 不仅万物消耗它,君主自己又损耗它亲为天下人操劳,而自己却始终不察觉。 在外虽然功成名就,可是自身生命却已损耗。 以至耳不能听,眼不能看,嘴不能吃,心中大乱,口说胡话,精神恍忽,临死之前,神经错乱,惊恐万状,行动失常。 耗费心力嘲了这个地步,难道不可悲吗? 世上侍奉君主的人都把孙叔敖受到楚庄壬的常识看作是幸运的事。 但是由有道之人来评论却不是这样。他们认为这是楚国的幸运。 楚庄王喜好四处游玩打措,跑马射箭,欢乐无余,而把冶国的辛苦和作诸侯的忧劳都推给了孙叔敖。 孙叔敖日夜操劳不止,无法顾及养生之事。正因为这样,才使楚庄王的功绩载于史册,流传于后代。 当染墨子曾看到染素素丝的而叹息说: 放入青色染料,素丝就变成青色,放人黄色染料,素丝就变成黄色,染料变了,素丝的馘色也随着变化,染五次就会变出五种颜色了。 所以,染色不可不慎重啊。 不仅染丝这样,国家也有类似于染丝的情形。 舜受到许由、伯阳的熏陶,禹受到皋陶、伯益的熏陶,商汤受到伊尹、仲虺的熏陶,武壬受到太公望、周公旦的熏陶。 这四位帝王,因为所受的熏陶合台宜得当,所以能够统治天下,立为天子,功名盖天地。 凡列举天下仁义、显达之人,一定都推举这四位帝王。 夏桀受到干辛、畦踵戎的熏染,殷纣受到寨侯、恶来的熏染,周厉王受到虢公长父、荣夷终的熏染,周幽王受到虢公鼓、祭公敦的熏染。 这四位君王,因为所受的熏染不得当,结果国破身死,被天下人耻笑。 凡列举天下不义,蒙受耻辱之人,一定都举这四位君壬。 齐桓公受到管仲、鲍权牙的熏陶,晋文公受到咎犯、卜偃的熏陶,楚庄王受到孙般敖,沈尹篮的熏陶,吴王阖庐受到伍员、文之仪的熏陶,越王勾践受到范蠡,文种的熏陶。 这五位君主,因为所受的熏陶合宜得当,所以称雄诸侯,功业盛名流传到后代。 范吉射受到张柳期,王生的熏染,中行寅受到黄藉秦、高强的熏染,吴王夫差受到王孙雒、太宰嚭的熏染,智伯瑶受到智国、张武的熏染,中山尚受到魏义、援长韵熏染,来康壬受到唐鞅、田不禋的熏染。 这六位君主,因为所受的熏染不得当,结果国家都破灭了,他们有的被杀,有的受辱,亲庙毁灭不能再享受祭祀,子孙断绝,君臣离散,人民流亡。 凡列举天下贪垫残暴、蒙受耻辱之人,一定都举逸六位君主。 大凡做君,不是为的做君从而获得显荣,也不是为的做君从而获得安适,做君为的是实施大道。 大道的实施产生于感染合宜得当。 所以古代善于做君的把精力花费在选贤任能上,而对于官署政事则采取安然置之的态度,这是掌握了做君的正确方法。 不善于做君的,伤身劳神,心中愁苦,耳目劳累,而国家却越来越危险,自身却蒙受越来越多的耻辱,这是由于不知道做君的关键所在的缘故。 不知道做君的关键,所受的感染就不会得当。所受的感染不得当,大道从何而至? 以上六个君主就是这样。 以上六位君主不是不看重自己的国家,也不是不爱惜自己,而是由于他们所受的感染不得当啊! 所受的感染适当与否关系到存亡,不但诸侯如此,帝王也是这样。 不仅国家有受染的情形,士也是这样。 孔子向老聃、孟苏、夔靖叔学习。 鲁惠公派宰让向天子请示郑祭、庙祭的礼仪,平王派名叫角的史官前往,惠公把他留了下来,他的后代在鲁国,墨子向他的后代学习。 孔子、墨子这两位贤士,没有爵位来使别人显赫,没有赏赐俸禄来给别人带来好处,但是,列举天下显赫荣耀之人,一定都称举这二位贤士。 这二位贤士都死了很久了,可是追随他们的人更多了,他们的弟子越来越多,遍布天下。 王公贵族因而宣扬他们。有爱子弟的,让他们的子弟跟随孔墨的门徒学习,没有一时中断过。 子贡、子夏、曾子向孔子学习,田子方向子贡学习,段干术向子夏学习,吴起向曾子学习,禽滑絭向墨子学习,许犯向禽滑絭学习,田系向许犯学习。 孔墨后学在天下显贵尊荣的太多了,数也数不尽,这都是由于熏陶他们的人得当啊。 功名道循一定的途径猎取功名,功名就无法逃脱,正象日影无法摆脱测日影用的标竿,回声必然伴随呼声一样。 善于钓鱼的人能把鱼从十仞探的水下钓出来,这是由于钓饵香美的缘故,善于射猎的人能把鸟从百仞高的空中射下来,这是由于弓箭好的缘故;善于做君主的人能够使四方各族归顺他,这是由于恩德崇厚的缘故。 水泉很深,鱼鳖就会游向那里,树木繁盛,飞鸟就会飞向那里,百草茂密,禽兽就会奔向那里,君主贤明,豪杰就会归依他。 所以,圣明的君主不勉强使人们归依,而是尽力创造使人们归依的条件。 强制出来的笑不快乐,强制出来的哭不悲哀,强制命令这种作法只可以成就虚名,而不能成就大业。 瓦器中的醋黄了,蚊子之类就聚在那里了,那是因为有酸味的缘故。如果只是水,就一定招不来它们。 用猫招引老鼠,用冰招引苍蝇,纵然作法再巧妙,也达不到目的。 用臭鱼驱除苍蝇,苍蝇会越来越多,不可禁止,这是由于用招引它们的方法去驱除它们的缘故。 桀纣企图用破坏太平安定的暴政求得太平安定的局面,惩罚即使再重,刑法即使再严,又有什么益处。 严寒到了,人民就追求温暖;酷暑当头,人民就奔向清凉之地。 因此,人民没有固定的居处,他们总是聚集在可以看到利益的地方,离开那些没有利益的地方。 想要作天子的,对于人民奔走的缘因不可币仔细察辨。 如今的人世,寒冷到极点了,炎热到极点了,而人民之所以不奔向谁,是由于天下君主所怍所为都是同样的坏啊! 所以,想作天子的人,他显示给人民的不可不与此有区别,如果君主的言行与暴乱之君没有什么不同,那么即使下命令,人民也不会趋附他。 如果人民不趋附谁。那么,成就王业的人就不会出现,暴君就庆幸了,人民就绝望了。所以,在今天的世上如果有仁义之人在,不可不勉力从事这件事,如果有贤明的君主在,不可不致力于这件事。 贤明的名声与不肖的名声全由自己的言行而定,不能由别人给予,这就象命运不可更改,美恶不可移易一样。桀纣贵为天子,富有天下,能遍害天下的人,但是却不能为白己博得一个好名声。 关龙逢、王子比干能以死谏诤其君的过错,却不能给他们争得好名声。 名声本来就不能由别人给予,它只能遵循一定的途径获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