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不花太不花,弘吉剌氏。世为外戚,官最贵显。 太不花沉厚有大度,以世胄入官,累迁云南行省右丞,历通政使、上都留守、辽阳行省平章政事。 至正八年,太平为丞相,力荐太不花可大用,召入,为中书平章政事。 明年,太平既罢,脱脱复为相。太不花因党于脱脱谋欲害太平,众由是不平之。 十二年,盗起河南,知枢密院事老章出师久无功,诏拜太不花河南行省平章政事,加太尉,将兵往代之。 未期月,平南阳、汝宁、唐、随,又下安陆、德安等路,招降服叛,动合事宜,军声大振。 十四年,脱脱以太师、右丞相总大兵征高邮,寻诏夺其兵柄,而升太不花本省左丞相,与太尉月阔察儿、枢密知院雪雪代总其兵。山东、河北诸军悉令太不花节制。 而太不花乃以军士乏粮之故,颇骄傲不遵朝廷命令,军士又往往剽掠为民患。 十五年,监察御史也里忽都等劾其慢功虐民之罪,于是天子下诏尽夺其职,俾率领火赤温,从平章政事答失八都鲁征进。 顷之,复拜湖广行省左丞相,节制湖广、荆襄诸军,招捕沔阳、湖广等处水陆贼徒。 会朝廷复拜太平为中书左丞相,太不花闻之,意不能平,叹曰: 我不负朝廷,朝廷负我矣。 太平汉人,今乃复居中用事,安受逸乐,我反在外勤苦邪! 及击贼,贼且退,诸将皆欲乘胜渡江,而太不花乃反勒兵而退,以养锐为名。 其后贼犯汴梁,守臣请援兵,至十往反,太不花乃始率兵援汴梁,而犹按甲不进。 时睢、亳、太康俱已陷,边警日急。 或谏之曰: 贼旦夕且至,丞相兵不进何也? 太不花顾左右大言曰: 我在,何物小寇敢犯境邪?若等毋多言,我自有神算也。 既而纵军出掠,百里之内,荡然无遗。 继又渡师河北,声取曹、濮,遂驻于彰德、卫辉。 俄而曹、濮之贼夺窜晋、冀,大同亦相继不守,遂蔓延不可制。 朝廷以为忧,两遣重臣谕以密旨,授之成算,而太不花恬不为意。 是时,其子寿童以同知枢密院事将兵分讨山东,久无功,尝以事入奏,语言有骄慢意,帝由是恶之。 十八年,山东贼愈充斥,且逼近京畿,于是诏拜太不花中书右丞相,总其兵讨山东。 既渡河,即上疏以谓: 贼势张甚,军行宜以粮饷为先。 昔汉韩信行军,萧何馈粮,方今措画,无如丞相太平者,如令太平至军中供给,事乃可济,不然兵不能进矣。 其意实衔太平,欲其至军中即害之也。 时参知政事卜颜帖木儿、张晋等分省山东,二人者尝劾寿童不进兵,太不花至,则以其馈运不前断遣之。 又以知枢密院事完者帖木儿为右丞之日尝劾其非,亦加以失误专制之罪,擅改其官,征至军欲害之。 事闻,廷议喧然。 而太平与太不花久有隙,会其疏来上,以其欲害己也,遂讽监察御史迷只儿海等劾其缓师拒命之罪,而于帝前力谮之。 于是乃下诏削其官爵,夺其兵柄,安置于盖州,以知枢密院事悟良哈台总其兵。 太不花闻有诏,夜驰诣刘哈剌不花求救解。 刘哈剌不花者,太不花故部将也,以破贼累有功,拜淮南行省平章政事,时驻兵保定。 见太不花来,因张乐大宴,举酒慷慨言曰: 丞相国家柱石,有大勋劳如此,天子终不害丞相,是必谗言间之耳。 我当自往见上言之,丞相毋忧也。 哈剌不花即走至京,首见太平。太平问其来何故,哈剌不花具以其故告之。 太平曰: 太不花大逆不道,今诏已下,尔乃敢辄妄言邪? 不审处,祸将及尔矣。 哈剌不花闻太平言,畏惧,噤不能发。 太平度太不花必在哈剌不花所,即语之曰: 尔能致太不花以来,吾以尔见上,尔功不细矣。 哈剌不花因许之。 太平乃引入见帝,赐赉良渥。 初,刘哈剌不花之为部将于太不花也,与倪晦者同在幕下,太不花每委任晦,而哈剌不花计多阻不行,哈剌不花心尝以为怨。 及是,知事已不可解,还,缚太不花父子送京师,未至,皆杀之于路。 察罕帖木儿扩廓帖木儿 察罕帖木儿,字廷瑞,系出北庭。曾祖阔阔台,元初随大军收河南。 至祖乃蛮台、父阿鲁温,皆家河南,为颍州沈丘人。 察罕帖木儿幼笃学,尝应进士举,有时名。 身长七尺,修眉覆目,左颊有三毫,或怒则毫皆直指。 十二年,察罕帖木儿乃奋义起兵,沈丘之子弟从者数百人。与信阳之罗山人李思齐合兵,同设奇计袭破罗山。 事闻,朝廷授察罕帖木儿中顺大夫、汝宁府达鲁花赤。 会大风扬沙,自率猛士鼓噪从中起,奋击贼中坚,贼势遂披靡不能支,弃旗鼓遁走,追杀十余里,斩首无算。军声益大振。 十六年,升中书兵部尚书,阶嘉议大夫。 继而贼西陷陕州,断殽、函,势欲趋秦、晋。 知枢密院事答失八都鲁方节制河南军,调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往攻之。 察罕帖木儿追袭之,蹙之以铁骑。 贼回扼下阳津,赴水死者甚众。 相持数月,贼势穷,皆遁溃。以功加中奉大夫、佥河北行枢密院事。 十七年,贼寻出襄樊,陷商州,攻武关,官军败走,遂直趋长安,至灞上,分道掠同、华诸州,三辅震恐。陕西省台来告急。 察罕帖木儿即领大众入潼关,长驱而前,与贼遇,战辄胜,杀获以亿万计。 贼大溃,自相践蹂,斩首数万级,伏尸百余里,余党皆遁还。关中悉定。 十八年,山东贼分道犯京畿。朝廷征四方兵入卫,诏察罕帖木儿以兵屯涿州。 察罕帖木儿即留兵戍清湫、义谷,屯潼关,塞南山口,以备他盗。而自将锐卒往赴召。 而曹、濮贼方分道逾太行,焚上党,掠晋、冀,陷云中、雁门、代郡,烽火数千里,复大掠南且还。 察罕帖木儿先遣兵伏南山阻隘,而自勒重兵屯闻喜、绛阳。 贼果走南山,纵伏兵横击之,贼皆弃辎重走山谷,其得南还者无几。乃分兵屯泽州,塞碗子城,屯上党,塞吾儿谷,屯并州,塞井陉口,以杜太行诸道。 贼屡至,守将数血战击却之,河东悉定。进陕西行省右丞,兼陕西行台侍御史、同知河南行枢密院事。 于是天子乃诏察罕帖木儿守御关陕、晋、冀,抚镇汉、沔、荆、襄,便宜行阃外事。察罕帖木儿益务练兵训农,以平定四方为己责。 是年,安丰贼刘福通等陷汴梁,造宫阙,易正朔,号召群盗。巴蜀、荆楚、江淮、齐鲁、辽海,西至甘肃,所在兵起,势相联结。 察罕帖木儿乃北塞太行,南守巩、洛,而自将中军军沔池。 贼至城下,见坚壁不可犯,退引去,因追至虎牢,塞成皋诸险而还。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,仍兼同知行枢密院事,便宜行事。十九年,察罕帖木儿图复汴梁。 五月,以大军次虎牢。先发游骑,南道出汴南,略归、亳、陈、察,北道出汴东,战船浮于河,水陆并下,略曹南,据黄陵渡。 乃日修车船,缮兵甲,务农积谷,训练士卒,谋大举以复山东。 先是,山西晋、冀之地皆察罕帖木儿所平定。 而答失八都鲁之子曰孛罗帖木儿,以兵驻大同,因欲并据晋、冀,遂至兵争,天子屡下诏和解之,终不听,事见《本纪》及《答失八都鲁传》中。 二十一年,谍知山东群贼自相攻杀,而济宁田丰降于贼。六月,察罕帖木儿乃舆疾自陕抵洛,大会诸将,与议师期。 发并州军出井陉,辽、沁军出邯郸,泽、潞军出磁州,怀、卫军出白马,及汴、洛军,水陆俱下,分道并进。 而自率铁骑,建大将旗鼓,渡孟津,逾覃怀,鼓行而东,复冠州、东昌。 八月,师至盐河。 察罕帖木儿以田丰据山东久,军民服之,乃遣书谕以逆顺之理。 丰及王士诚皆降。遂复东平、济宁。 时大军犹未渡,群贼皆聚于济南,而出兵齐河、禹城以相抗。 察罕帖木儿分遣奇兵,取间道出贼后,南略泰安,逼益都,北徇济阳、章丘,中循濒海郡邑。 乃自将大军渡河,与贼将战于分齐,大败之,进逼济南城,而齐河、禹城俱来降,南道诸将亦报捷。再败益都兵于好石桥,东至海滨,郡邑闻风皆送款。 攻围济南三月,城乃下。 诏拜中书平章政事、知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,陕西行台中丞如故。 察罕帖木儿遂移兵围益都,环城列营凡数十,大治攻具,百道并进。 先是,有白气如索,长五百余丈,起危宿,扫太微垣。 太史奏山东当大水。帝曰: 不然,山东必失一良将。 即驰诏戒察罕帖木儿勿轻举,未至而已及于难。 诏赠推诚定远宣忠亮节功臣、开府仪同三司、上柱国、河南行省左丞相,追封忠襄王,谥献武。 及葬,赐赙有加,改赠宣忠兴运弘仁效节功臣,追封颍川王,改谥忠襄,食邑沈丘县,所在立祠,岁时致祭。封其父阿鲁温汝阳王,后又进封梁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