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致远,字子猷,南剑州沙县人。 宣和三年,中进士第。 宰相范宗尹荐其才,召对,擢为枢密院计议官。 建寇范汝为已降,犹怀反侧,而招安官谢向、陆棠受贼赂,阴与之通。 致远谒告归,知其情,还白执政,请锄其根枿,于是捕响、棠及制置司属官施宜生付狱。 诏参知政事孟庾为福州宣抚使讨贼,韩世忠副之,辟致远为随军机宜文字。 贼平,除两浙转运判官,改广东转运判官。 招抚剧盗曾兖等,贼众悉降。 绍兴四年,以监察御史召。 未至,除殿中侍御史。 时江西帅胡世将请增和买绢折纳钱,致远上疏言: 折纳绢钱本欲少宽民力,而比旧增半,是欲乘民之急而厚其敛也。 从之。 金人与刘豫分道入寇,宰相赵鼎劝高宗亲征,朝士尚以为疑,白鼎审处。 致远入对,独赞其决。 迁侍御史。 言: 聚财养兵,皆出民力,善理财者,宜固邦本。 请罢榷福建盐,精择三司使、副,以常平茶盐合为一官,令计经常,量入为出,先务省节,次及经理。 诏户部讲究。 五年,除户部侍郎,进吏部侍郎,寻复为户部侍郎。 言: 陛下欲富国强兵,大有为于天下,愿诏大臣力务省节,明禁僣侈,自宫禁始,自朝廷始。 额员可减者减之,司属可并者并之。 使州县无妄用,归其余于监司;监司无妄用,归其余于朝廷;朝廷无横费,日积月聚,惟军须是虑,中兴之业可致也。 除给事中。 寻以老母丐外,以显谟阁待制知台州。 朝廷以海寇郑广未平,改知福州。 六年八月,广等降,致远选留四百人,置营城外,余遣还业。 复遣广讨他郡诸盗,数月悉平。 八年正月,再召为给事中。 出知广州。 寻以显谟阁待制致仕。 十七年卒,年五十八。 晚家居贫甚,秦桧讽令求郡,良贵曰: 从臣除授合辞免,今求之于宰相,辞之于君父,良贵不敢为也。 其谏疏多焚稿,仅存杂著十五卷,新安朱熹为之序。吕本中字居仁,元祐宰相公著之曾孙、好问之子。 幼而敏悟,公著奇爱之。 公著薨,宣仁太后及哲宗临奠,诸童稚立庭下,宣仁独进本中,摩其头曰: 孝于亲,忠于君,儿勉焉。 祖希哲师程颐,本中闻见习熟。 少长,从杨时、游酢、尹焞游,三家或有疑异,未尝苟同。 以公著遗表恩,授承务郎。 绍圣间,党事起,公著追贬,本中坐焉。 元符中,主济阴簿、秦州士曹掾,辟大名府帅司干官。 宣和六年,除枢密院编修官。 靖康改元,迁职方员外郎,以父嫌奉祠。 丁父忧,服除,召为祠部员外郎,以疾告去。 再直秘阁,主管崇道观。 绍兴六年,召赴行在,特赐进士出身,擢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。 内侍李琮失料历,上以潜邸旧人,不用保任特给之。 本中言: 若以异恩别给,非所谓 宫中府中当为一体 者。 上见缴还,甚悦,令宰臣谕之曰: 自今有所见,第言之。 监阶州草场苗亘以赃败,有诏从黥,本中奏: 近岁官吏犯赃,多至黥籍,然四方之远,或有枉滥,何由尽知? 异时察其非辜,虽欲抆拭,其可得乎? 若祖宗以来此刑尝用,则绍圣权臣当国之时,士大夫无遗类久矣。 愿酌处常罚,毋令奸臣得以藉口于后世。 从之。 七年,上幸建康,本中奏曰: 当今之计,必先为恢复事业,求人才,恤民隐,讲明法度,详审刑政,开直言之路,俾人人得以尽情。 然后练兵谋帅,增师上流,固守淮甸,使江南先有不可动之势,伺彼有衅,一举可克。 若徒有恢复之志,而无其策,邦本未强,恐生他患。 今江南、两浙科须日繁,闾里告病,倘有水旱乏绝,奸宄窃发,未审朝廷何以待之? 近者臣庶劝兴师问罪者,不可胜数,观其辞固甚顺,考其实不可行。 大抵献言之人,与朝廷利害绝不相侔,言不酬,事不济,则脱身而去。 朝廷施设失当,谁任其咎? 鸷鸟将击,必匿其形,今朝廷于进取未有秋毫之实,所下诏命,已传贼境,使之得以为备,非策也。 又奏: 江左形势如九江、鄂渚、荆南诸路,当宿重兵,临以重臣。 吴时谓西陵、建平,国之藩表,愿精择守帅,以待缓急,则江南自守之计备矣。 内侍郑谌落致仕,得兵官。 本中言: 陛下进临江浒,将以有为,今贤士大夫未能显用,岩穴幽隐未能招致,乃起谌以统兵之任,何邪? 命遂寝。 引疾乞祠,直龙图阁、知台州,不就,主管太平观。 召为太常少卿。 八年二月,迁中书舍人。 三月,兼侍讲。 六月,兼权直学士院。 金使通和,有司议行人之供,本中言: 使人之来,正当示以俭约,客馆刍粟若务充悦,适启戎心。 且成败大计,初不在此,在吾治政得失,兵财强弱,愿诏有司令无乏可也。 初,本中与秦桧同为郎,相得甚欢。 桧既相,私有引用,本中封还除目,桧勉其书行,卒不从。 赵鼎素主元祐之学,谓本中公著后,又范冲所荐,故深相知。 会《哲宗实录》成,鼎迁仆射,本中草制,有曰: 合晋、楚之成,不若尊王而贱霸;散牛李之党,未如明是以去非。 桧大怒,言于上曰: 本中受鼎风旨,伺和议不成,为脱身之计。 风御史萧振劾罢之。 提举太平观,卒。 学者称为东莱先生,赐谥文清。 有诗二十卷得黄庭坚陈师道句法,《春秋解》一十卷、《童蒙训》三卷、《师友渊源录》五卷,行于世。